我还能不能……找到你啊?
浓深的夜里,漫漫大雪飘落,广袤雪原上,一抹瘦弱的身形缩在雪地里,身上已经覆着一层薄雪。
“胭胭!”
“胭胭你醒醒!胭胭!”
有人叫了她好久好久,阿胭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落了细雪的睫毛颤了颤,她费力地睁开眼时,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熟悉的轮廓。
“胖……虎?”她有点艰难地咬字,干裂的嘴唇浸出血色。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么多天忍着绝望的她都没有轻易掉眼泪,却在见到白舒晏的这一刻她的眼泪就一颗颗地掉下来,她无助地抓着他的手,“胖虎,胖虎……”
抱着她的白舒晏听见她的声音就已经控制不住了,那双微红的眼睛里砸下一颗眼泪,他有点失控地抱着她的肩膀,“你是个傻子吗?一个人就敢往雪境跑?!”
她哭红了眼眶,哭着说,“可是我找不到阿澈了,我找不到他了啊……”
偌大的雪原,白舒晏只听见她无助的哭声。
恍惚之间,他好像又想起了数百年前的西山月夜,埋在尘土之下的那枚血玉数天不止的哀鸣。
白舒晏抱紧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他嗓音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低低地回,“我知道,我都知道……”
西山多少年,白舒晏和她相处了多少年。
他和她已经是数百年的朋友,她的心情,他最能体会。
而百年前妙青死的时候,他也和现在的阿胭一样,绝望又无助。
“我想他了……”她哭得眼泪一颗颗不断砸下来,嗓音细弱颤抖,“我好想他……”
白舒晏眼眶憋红,嘴唇微颤。
风声带雪,夹杂而来,他沉默良久,再开口时,语气坚定,“胭胭,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哪怕在九天之外,哪怕超出这世间的山川湖海。
胭胭是那么好的姑娘,这是白舒晏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知道的事情。
她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
当时年少,他还曾只是一只胆小懒散的白罴。
他也是西山,被欺负惯了的弱小妖修。
可是在阿胭的保护下,他一天天成长,一天天强大,最终成了西山的山主。
纵然成长之痛,痛入骨髓,但因为阿胭,他也学会了勇敢。
西山的白罴和他在溪边桃树下挖出来的血玉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白罴发誓,会永远保护她。
无论过去多少年,他都永远记得。
风雪渐盛时,阿胭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唤她。
抬眼往遥遥远处望去时,阿胭一眼就看见了那三个不算清晰的身影。
他们正朝这边跑过来。
“胭胭大王!”
“胭胭大王我们来啦!”
“大王大王!”
是胡骁他们。
那一瞬间,阿胭眼眶里又有眼泪掉下来。
冰雪无情,冷透刻骨。
可她却觉得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暖意。
她从来,都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长生为你
雪境一望无垠, 神明住在凡人眼中的世界尽头, 明明不在世外, 却没有人可以触碰到结界的边缘。
幸好白舒晏来时带上了那枚血玉, 不然以阿胭的身体状况, 是绝对无法支撑那么久的。
虽然谢家给阿胭的束缚已经解开,但是血玉早就在阿胭成为一只灵的那一天与她血脉共融, 她失去了失去凡人躯壳, 血玉就成了她的本体。
只有回到血玉里, 她才能获取更多的灵力。
雪境那么大, 霞荫山的入口到底在哪里?
风雪漫天夜, 白舒晏手里攥着那枚血玉,和胡骁他们坐在火堆前,一言不发。
阿胭在血玉里沉睡着, 玉佩周身都散发着绯色的光芒。
“我们都找了有一个多月了……”看着火星绽开的火堆, 丛泽忽然开口。
胡骁搓了一把冻得有点麻木的脸,“你说这些神仙,怎么总爱故作高深?都住的什么鬼地方?”
他话音刚落, 一捧雪从松间枝头掉下来,按灭了他们面前的火堆。
“……”
胡骁有点心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老大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早已经可以幻化成年人身形的聂凌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捡来残枝点燃的火堆被冰雪按灭,顿时忍不住给胡骁翻了个白眼。
胡骁虽然心虚但还是伸出手敲了一下聂凌的脑袋,“你跟谁俩呢?还敢给老子翻白眼?”
旁边的丛泽干脆直接幻化成了原形, 一整只毛茸茸的藏狐都缩进了自己的羽绒服里,他那双天生没有神采的眼睛就好像一直是半睁着的状态,这会儿打了个哈欠, 耳朵动了两下,看起来就更加没什么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