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那个探子道:“近来他们死咬着修官道的事情不放,盯紧户部的人了,一举一动皆要来跟我说。”
上回户部侍郎宋河提出了修官道一事之后,便引起了不少的风浪。宋河这人当年受杨奕提携,后来一次机缘之下入了内阁,渐渐成了杨党的二把手,他提出的提案,自能一定程度上面代表杨党决策。
只可惜这件事,他是趁着杨奕离京之时所办,杨家的人并不知道此事,还是事后从别人的嘴巴里面听见这件事情。
内阁也因为要不要修官道开了多次会议,可景晖帝也不过是一直踢皮球,数次会议都不明确表态,只给众人留下一句“一切等首辅病好再议。”
这件事自杨奕走后,拖了个十天半个月的,也始终一点进展没有。
宋河在杨奕离京之后弄出了这些事情,杨风生自然是怕他起了什么歪心思,才叫人盯他紧些。
探子得了令之后便想往外头去,却被杨风生喊住。
“你去楼里面,找个人寻机会把萧家那个表小姐的丫鬟绑了,挂树上面,吊个一天再送回去。”
陈锦梨是吗,杨风生记得,她自己也没父母,竟还将此事作伤人的手段。
竟有这般没脸没皮之人。
若真叫她和萧吟走在一起,当真是为民除害。
既杨风生答应了不动陈锦梨,那他便不动。动她的丫鬟,权当是给他们的警告。
探子得令,道:“是!”
说罢,便离开了此处。
自从那日杨水起打了陈锦梨过后,这件事情就在京城传开了。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可若说是女子在学堂里头动手打人,同人互殴一事,还真算得上是旷久未闻。
那日过后当日,萧夫人气得想要直接杀去杨家,若非是萧吟和萧煦拦着,只怕现下她已经要去杨家闹个不停。
萧夫人没能去成杨家,
可见到陈锦梨受了委屈之后,自家儿子也不站在自己这头,竟直直气病了去。
三日过去,一口气没缓上来,气倒在了床上。
京城连着下了三日的雨,雨水淅淅沥沥从檐上滑落,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这日晚膳后,萧煦那边得了空,终于有时间去问萧吟那日发生的事情。
萧煦这几日都在为官道一事四处奔走,面色都有几分疲惫,而萧吟那边也算不得多好,眼下竟然浮现了一片青黑,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萧煦道:“说说吧,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小水她为何突然气成了那样。”
事情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知道,恐怕别人也都不知道,但萧煦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就是,杨水起同陈锦梨起了什么争执,而后便发了疯失了智,动手打了人。
但萧煦也知道,杨水起气性也没这般大,这回闹成了这样,恐怕真是叫气狠了。
陈锦梨的性子他也知晓一二,即便自己母亲对她多有爱抚,但寄人篱下,心思终究是敏感。
恐怕是见杨水起近来同萧吟走得近,心生惶恐。如此一来,就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激怒了杨水起,逼得她动手。
最后,这样的结局,如她所愿。
她的手段从来不算高明,小女孩家的心思,明眼人很轻易就能看出。
他们又不是傻子,几番推测,就能猜出原委。
萧煦猜得出来,萧吟未必猜不出。
萧煦问道:“则玉,那日为何要逼她道歉。”
萧吟面上没甚表情,低头看着地上的水洼,眼眸平淡如水。
“没有为何,伤人就是要道歉。”
萧煦看着萧吟如此,皱眉道:“你分明知道表妹是故意,你为何执意……?”
“我以为她还想要留在学堂里面的。”
萧煦话还是没有说完,萧吟就兀地开口了。
她伤了人,道歉也是天经地义,可是如果道了歉,便还能留在学堂里面,若是不道歉,便什么也不好说了。
他本想一句道歉就将此事轻轻揭过,企图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他本也以为她还想要留在学堂的,他以为她还是和以前那样执拗,而且,他也理所应当以为,她会道歉,因为,她好像一直都很听他的话。
“则玉。”
“是你想要她留下来。”
在杨水起伤了人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出来的解决法子,便是让杨水起说声道歉,他再去将此事轻轻揭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听到了萧煦的话,萧吟猛地抬头,他想要辩驳,“我……”
可话还未说完,就听萧煦道:“第一反应骗不了人的,与其说是你以为她不想离开萧家学堂,倒不如说是你不想要她离开。即便你日日疏离于她,你也不想要她离开,不是吗?”
萧吟眼底的青黑骗不了人,他已经三日没有睡好觉了。他这几日总是会想起来杨水起那日的眼神,淡漠,不含一丝感情。
萧吟忽觉心中泛起了一股莫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