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吞了他的那条鱼被人打捞了起来，人们从鱼肚里发现了这只锡兵，重新把它放到了窗台上，巧合的是，他的对面，依旧是那个跳着芭蕾的姑娘，锡兵很高兴，他以为自己终于守的云开见月明，可他的小主人毫无征兆的，把他扔进了壁炉。

炙热的火焰融化了锡兵的身体，他想再看一眼那个姑娘，可不管怎么挣扎，面前都只有一只黑色的妖精。

你还记得小妖精说了什么吗?顾晚莞笑了一下，她的笑容在晨光里镀上了金色，眼底铺满细碎的光，不知是讲给厉霖川，还是讲给自己。

她说，锡兵，不要指望不属于你的东西。

她说的没错

落叶打着卷从空中飘落，顾晚莞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泰然。

她做了很久不切实际的梦，也到了该醒的时候，这一次的事情足以给自己敲响警钟，震碎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

厉霖川淡淡的望着她，眸底的深意像翻腾的海，蕴藏着说不清的情绪，就因为顾琛?

因为他做了这样的决定，所以现在拐弯抹角的给他讲童话故事，告诉他她突然发现了他们之前的差距和不同?

不仅仅是小琛，顾晚莞轻声说，她知道厉霖川一定听懂了她的意思，干脆也不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二少，我继续在你身边，除了给你增添负担，什么也做不到。

我有要求过你做什么吗?厉霖川反问。

没有，顾晚莞笑了笑，厉霖川从开始到现在，几乎对她没什么要求，她惹来的麻烦他向来都是轻描淡写的解决，是她自己无福消受，承担不起，是她想要的太多，所以到头来，把自己整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只有和我撇清关系，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晚莞低声说，话没说完，就被厉霖川狠狠扣着下巴强迫仰起了头：顾晚莞，你是在拿我的话堵我?

他声音低沉，抬着她下巴的手下了力气，捏的顾晚莞生疼，可即便如此，顾晚莞也没有抬起眼睛。

说话!厉霖川眯了眯眼，顾晚莞的态度让他没来由的觉得焦躁，你想怎么样?让我现在出去，把顾琛给你追回来?

霖川顾晚莞轻喃一声，两只手抬起包住他的手，轻轻揉了揉，轻而易举的卸了他的力道，她把那只手捧在自己面前，用侧脸碰了碰，一如她从前哄他的模样，白映秋说，我之前对付左阳，偷偷从你那里找来证据交给警察的事情，你都知道，是真的吗?

厉霖川瞳孔缩了缩，凌厉的眼尾微微一跳，陡然生出一股杀伐气：白映秋?

嗯，她想让我认清自己的地位，不要做什么对顾盈不利的事，顾晚莞淡淡的回答，她垂眸掩住眼中神色，自嘲一样勾了勾嘴角，看来，她说的也没错。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厉霖川的一举一动蕴含了什么意义，他听到这件事没有露出嘲弄和不屑，足以证明白映秋所言不虚。

二少，我向来觉得自己除了样貌，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我曾经无数次想从自己身上找到一点也许你会因此喜欢我的优点，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我最大的优点，大概是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顾晚莞抬起头，低低的笑了两声，她那双古井一样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空堂堂的疲倦：二少，我进不去你的世界，从前我愿意被你放在手心团团转，现在我真的很累了，你让我去过我应该有的生活，行不行?

厉霖川从她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骨戒上似乎还残留着顾晚莞侧脸的温度，他把手放进口袋，指尖摩挲了半晌，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顾晚莞僵了一下。

要与不要都是我说了算，晚莞，我不记得自己给过你向我讨价还价的机会，厉霖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等顾晚莞说话，冷漠的移开了视线，脑子不清醒，就在这儿待到你清醒为止!

帮我查一个人

厉霖川走了。

他没再给顾晚莞任何说话的机会，冷冷的抛下一句让她自己冷静，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日光还是从前的温度，只不过皮肤好像丧失了接收热量的能力，顾晚莞吸了吸鼻子，扯着被子披在身上，拨通了方灵的电话。

十五分钟之后，一辆军事越野飞快的开了过来，刹车声把正在发呆的顾晚莞拉回了现实，她抬起头，没等反应，方灵已经从副驾跳了下来。

什么情况?方灵眼睛睁得溜圆，厉霖川把你放这儿的?他还是人吗!

顾晚莞早知道她会这样说，反倒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快?

我和秦瑞正准备去医院看你，走到一半接到了你的电话，方灵向后示意了一下，秦瑞正关了车门，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过来。

怎么在这儿坐着?他蹲下身，帮顾晚莞把被子向上拉了拉，低声问，你和川哥吵架了?

说了些让他不高兴的话，顾晚莞笑笑，冲他那辆车扬了扬眉，里面有我的轮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