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娘娘也被我吓了一跳,抱着我说温姲不哭,我让你霍叔叔悄悄来宫里接你出来玩。
我才抽噎着说了声好。
后来现在的阮娘娘就不许我叫她娘娘了,也不住在宫里,还让我叫她阮姐姐,叫一个会亲她的叔叔霍哥哥。
呸,我才不叫。
我虽然不懂妻子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她曾经是珏哥哥的妻子,珏哥哥是我这个世界上除了哥哥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决定暂时不和阮姐姐亲近。
并且试图提醒珏哥哥阮姐姐似乎给他戴了一顶很绿的帽子(这词还是我从话本子里听来的暗语)。
直到看见顾混蛋亲了珏哥哥,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误会了阮姐姐,等午后出宫我一定和她道歉。
珏哥哥陪我过了两个生日。
我本来没有生日,记事起东躲西藏,哪怕是哥哥也无暇问我生日,连他也不过,所以“生日”这个词,还是珏哥哥教我的。
我也不记得自己何年何月何日何时出生,珏哥哥便沉默良久,开口说既如此,那我带你回家那日,就是你的生日。我说好。
之所以是两个,是因为熹元七年。珏哥哥大婚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下不来床,连带着顾混蛋也不给我探望,自然没给我过。
倒是阮姐姐陪我吃了长寿面,告诉我别担心。
那是我最不开心的一个生日,后来珏哥哥好了,很快又是我的生日,他说会很好的补偿我,我就又有点高兴。
好了,不写了,珏哥哥近日似乎和顾混蛋吵了一架,我有点开心,得去看看。
不过我总觉得顾混蛋有时看珏哥哥的眼神我不喜欢,像是我看着糖蒸酥酪时候的眼神。
他还经常在珏哥哥住处不出来,不过若是珏哥哥真的和他在一起开心的话,我也会勉强不给他茶里扔沙子。
真的不写了。
记于熹元七年九月二十八,天色略晴。
嘻嘻(补上)珏哥哥似乎在给我做生日礼物。
【顾行秋番外】一帘幽梦外
我从不知皇陵到宫城竟可以这样远。
山路在我脚下蜿蜒延伸,萧珏把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冬日,连带着我也终于体会到了当初他纵马跟在我身后狂奔的冷寒。雪势渐大,下山的路异常艰难。
皇宫的影子在飘雪中若隐若现。我未曾下马直冲宫门,守卫们见状急忙施礼,声音回荡却远未入耳。
我想过他绝望痛楚,想过他从此再不原谅我,独独没想到魏覃会背叛。
心头似乎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所占据——恐惧错过,恐惧失去,更恐惧面对未知。
便是那一种我最怕的结果,就是这人会永远离我而去。
因为我见霍闻来了。
他从不轻易露面。
皇城七十二影卫,派去地方的占了九成,萧珏身边只留一成,而宫九是他的底牌,不到最后一刻,决计不会动用。
可霍闻言是他抗旨入宫。
便是说这不是萧珏的意思。
“帝君如今何故此等做派?魏覃莫非不是你安排的么?!”
“顾行秋,你怎么不去死”
我充耳不闻,在在咒骂声里推门而入,室内一片死寂。
几步之遥的床榻上,萧珏静默无声,面色苍白如纸。刹那我只觉所在的寰宇如遭神雷击鼓,万籁俱寂,宛若乾坤逆转,气息似已凝结,衬得冬日冷的厉害。
我颤抖着靠近,皆觉如履薄冰,足下宛若万丈深渊,心旌摇曳。
“萧珏?”我不敢太出声,是故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没有回应。
也许是他没听见。
我跪在床边,抬手而去,触感传来的冷意直透心底,激起一阵刺痛。
眼前突然有些模糊,我看不清,但还是发现他眼角也挂着泪痕。
这人就如此寂寥地躺卧于斑驳的熹喜榻之上,周身四处渗出了血。
他常说不信命,连带着带偏了我不甚敬重神佛,然如今那些庙堂之物,却以最直接、最无情的方式,展示了什么是无可挽回。
我想拉过他的手,发现这人手比我还僵,甚至于有些握不住了,我奋力想握紧,终于在某一刻和他十指相扣。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慧能的话骤然在耳边回响:“知足常乐,人生在世,有些东西,又何必迟迟不放呢?”
是啊,为何迟迟不放。
“帝君,魏覃如何处置?”
“杀。”我哑着声,“本君要他死。”
殿内数盏油灯仍在摇曳,光芒忽明忽暗,投射出新人床上那道单薄。
榻上金色的双喜字还没换下去,此刻在暗淡的光影下显得格外刺目。
纵我在他耳旁念上百次他亲手书就的婚誓,纵然只敢在他榻边轻声嗫嚅,许是气的厉害,他仍不肯醒。
“若是今夜还不醒来,草民也无力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