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牧鱼才往里面来坐着,苏青连忙把铺门关上。
屋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屋里黑漆漆一片,张念雪掌了几盏油灯,大厅放了一盏,后厨放了两盏,屋里才亮堂了起来。
牧鱼坐了一会儿,才打起精神去做事。
雨一直下到巳时四刻左右,才渐渐小了,乌云散去,天地之间才亮了起来。
牧鱼总提不起神,心绪烦乱,苏青瞧见,便让他歇息,不让他动手。
又两日过去,天上依旧阴沉沉的。
牧鱼与苏青准备回家之时,外面突然来了许多穿着黑衣服的衙役,到了铺子分列开来,中间缓缓驶来一辆马车。
“吁。”车上老练的车夫喝停前面的马。
屋内的张念雪听见动静,也忙过来瞧。
“怎么了?”
苏青用下巴示意她往外头看去。
那马车停在铺子门口,久久没见人下来,周围人虽多,却一片肃穆寂静。
牧鱼的心没有缘由的狂跳起来,死死得盯着马车的帘子。
与牧鱼一帘之隔的陈瑾紧紧捏着手上抱着的小盒子,不敢下车面对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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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昨日醒来后,把事情细细与他爹说了。
他爹当即审了抓来的那几人,那几个人先是不说,他爹便用了重刑,后来有一人实在熬不过,就招了。
这一招认,其他几人才松了口,便招了岑家买凶杀人这事,拔出萝卜带出泥,又将夏菱秋牵扯了进来。
陈擎苍雷霆之怒,叫人把夏菱秋带来,夏菱秋矢口否认。
毕竟她侍奉了陈擎苍那么多年,陈擎苍不忍心对她严刑逼供,便让人捉了她身边的丫鬟。
逼供之下,才知道了夏菱秋这几年的所作所为。
阿轩落水是她指使人干的,阿瑾也是她指使奶娘骗去卖给人牙子的,只是因为阿轩阿瑾非她所出。
谁知叫阿轩命大被下人所救,才没叫她得逞。
但阿瑾却遭遇了许多苦难,幸好命不该绝逃了出来,让牧鱼他们救了。
阿瑾逃出之后,岑家后面联系上那个卖陈瑾的人牙子,知道了阿瑾的真实身份,惶恐不已。
后来不知岑家人如何打听到夏菱秋才是幕后主手,便联系了夏菱秋,威胁她与他们合作,夏菱秋无奈之下只得答应。
阿瑾寄回来的信便是叫她截住,从信中知道了他所在的地方。
陈擎苍知道这事之后,悔恨不已,他的发妻生病死去,留下一个儿子一个哥儿,年纪尚小,他便想寻一女子帮他抚养这两个孩子。
后来路上救了逃跑出来的夏菱秋,夏菱秋乃是一青楼女子,老鸨见她年纪渐大,容颜衰老,对她非打即骂,她忍受不住,逃了出来。
他听了她的事情,心生同情,便替她赎了身,后面怜她温顺良善,问了她的意愿,便让她做自己妾室。
这几年他见她对阿轩阿瑾关怀备至,内心欣慰,谁知她竟蛇蝎心肠,险些害的自己家破人亡。
陈擎苍恨她毒辣,又将她入了奴籍,遣送回她以前所在的青楼,下令不准人赎。
随后又点了衙役,亲来捉人。
陈瑾身体不好,陈擎苍本想让他休息,但陈瑾不肯,坚决要跟来。
而今到了此地,外面就是他鱼儿哥,他却不敢抬步。
他狠狠的捏着装了苏墨衣服碎片的匣子,手指发白。
他内疚不已,他想,若不是因为他,苏墨哥和鱼儿哥还幸幸福福生活在一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他该怎么把苏墨哥已经死去的事情说给鱼儿哥听。
他心生怯意,脚上似乎重若千钧,他下意识看了看旁边的陈擎苍。
陈擎苍叹了口气:“要不,我去说,你在车内不要出去。”
说完便想去拿那匣子,陈瑾连忙缩回手,坚决道:“不,我去!”
阿瑾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墨大哥呢?
陈瑾说完,一鼓作气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正与牧鱼对上眼。
“鱼儿哥。”他喊了一声,眼泪却瞬间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苏墨哥,苏墨哥死了!”
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惊雷,顷刻间,天上又下起了瓢泼大雨。
陈瑾抹了一把泪,把手中匣子送到牧鱼手上,哭道:“这里面是,是苏墨哥的遗物。”
牧鱼看了看他一眼,身体不停打颤,他像站不住似的,靠在门上。
他抱着那匣子,强笑道:“阿瑾你开什么玩笑呢,我墨大哥呢?你拿这匣子给我做什么,我不要它,我不要它。”
但手却无意识的紧紧攥着那匣子。
陈瑾一边抽噎一边说:“我们路上遇到截杀我们的人,苏墨哥引走他们,让我去找人来救他,我带人赶到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已经葬身狼腹,只留下这一片衣服碎片,我把它装进了这个匣子!”
“怎么会,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