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只是后来,她不在了。
见傅沉砚没有反应,温泠月又问了一遍,毕竟他回答了她想要知道的,那么若他有想要的,她也愿意帮他实现。
“怎么……了吗?”
太子的表情仿若僵了,她疑惑道。
“如果真的能有愿望,孤倒是希望……”他说着说着,话音渐消,似乎不大想继续开口。
“什么?”
傅沉砚不知该如何说清心里对那个女人的复杂情绪。
想念吗?怨恨吗?
毕竟小时候,在宫里那么多见不到父皇的日夜里,只有母亲陪着他。年关时的宫宴他都鲜少参与,只有母妃一人,来满足他微不足道的小小心愿。
可她不在了。
眼前姑娘伸手接雪花的模样蠢笨却可爱至极。
见着雪花融化,又不死心的一遍又一遍伸出手。
忽然就想说些什么。
“阿泠?”
姑娘脊背陡然一震,对死阎王能唤她这个称呼显然有些讶然。
傅沉砚垂着头,辨不清情绪,声音压得极低。
那两个字带着探寻的口吻,第一回 叫出这个称呼,显然他有着浓烈的羞怯。
也不知贸然这样唤她,她会不会被吓到……
但温泠月轻轻回应:“嗯?“
他松了一口气。
“你喜欢我母后吗?”
温泠月不知他言外之意,想起皇后和蔼可亲地面容,笑着点点头。
“那如果,她并非我生母,你又会喜欢她吗?”
你会喜欢那个素未谋面的,诞下我的母亲吗?
温泠月似乎意识到什么,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静静地看向他。
毕竟这个问题太过私密。
傅沉砚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第一次决定将这件事告诉一个人。
“其实殿下,你不必太过紧张的。”
傅沉砚疑惑。
平素不大会安慰人的温泠月只是绽开一个笑,歪歪头对他说:“无论母亲是谁,我现在看到的都只是你呀。”
他攥紧的手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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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颗杏仁
“其实也没多么严重。”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温泠月还是察觉出他情绪上的波动,任由他继续讲下去。
“孤的生母,也曾是宫中妃嫔。”
这一点温泠月知道,皇后在宫宴上同她说过。
他的母亲生得柔婉端庄,无论是曾经在府上做姑娘时,还是遇见皇帝以后,都有着叫人艳羡的美。
直到他出世,甚至到他约莫六七岁时,记忆中的母妃都是待人谦和友善的。
她会给他读话本,为他准备贺岁礼。教他也宽和待人,给予弱者尊重,带给强者礼节。
作为皇子,皇帝向来严苛对待。
那时候每回得父皇奖赏时,母妃都欢喜地为他做上一顿最喜欢的杏仁糕,那是他吃过全天下最好吃的杏仁糕。
若是在演武场摔了,他强忍泪水拖着断掉的长枪回宫,母妃从不责备他武功薄弱,只会拿出那只医盒,用拙劣但足够温柔的手法为他将血腥拭去,再亲昵地揉揉他毛躁的发,告诉他不要恼,阿砚是最棒的孩子。
她妆点着他童年的一切美好,哪怕在深宫中从小都犹如置身龙潭虎穴,她也是傅沉砚最信任的人。
可以说,他的母亲是他见过最最好的女子。
但他也知道母亲每日都会在深夜留一盏最微弱的烛火,她似乎在等一个人。
究竟是谁呢?
于是他也在自己房里燃上一柄弱烛。